旅行時我特別愛看考古遺址，就算只剩頹垣敗瓦，只要有機會都想親眼看看。墨西哥（Mexico）是中南美洲文明發源地。起源於此的古文明不下十多個，興衰於不同時期，著名的有瑪雅(Maya）、特奧蒂瓦坎（Teotihuacan）及阿茲特克（Aztec）等，遺留的古跡多達11,000個。其中一個曾是托爾特克（Toltec）文明統治中心、距離墨西哥城約64公里的圖拉（Tula）。
去圖拉遺址是一個偶然。去墨西哥城最初是為了「特奧蒂瓦坎」（詳文見此），在當地旅行社找導覽，順便問問還有什麼古遺址值得一遊，職員就推薦了圖拉。
我最初對圖拉並無所知，看著他手中的照片，不禁一下驚嘆：「啊！這不是有點像墨西哥版的復活節島拉帕努伊摩艾像嗎？」（當然，圖拉跟摩艾又兩個不同的故事，文章連結在此）就立即敲槌報名。
托爾特克是中南美洲前哥倫布時期（pre-Columbian）美索美洲（Mesoamérica）古文明國度之一，約活躍於公元900年至1168年，起源年份各有說法，大抵估計約於公元10世紀興起。
後來，盛極一時的阿茲特克文明有記載，他們將托爾特克人奉為先祖；在阿茲特克普遍使用的納瓦特語中，「Toltec」有「工匠」之意。圖拉遺址由墨西哥考古學家 Jorge Ruffier Acosta（1908-1975）發現。Jorge Ruffier Acosta是墨西哥人，在當時仍為清朝的北京出世。他是一名墨西哥外交官的兒子，曾在英國劍橋大學唸人類學，其後回到墨西哥參與不同之考古項目，如著名的瓦哈卡（Oaxaca）的Monte Albán、馬雅遺址奇琴．伊察（Chichén Itzá）及特奧蒂瓦坎等 1。
1940年，他與團隊在墨西哥中部進行考古發掘，希望找到更多托爾特克文明的考證，最終在墨西哥東面城鎮Tula de Allende發現前城市 Tollán（現稱 Tula）的建築遺跡，幾座戴著羽毛冠的托爾特克戰士雕柱，成為當中最大的驚喜發現。
跟著導遊走入圖拉古城遺跡，首先看到一幅荒廢的空地。導遊說：「空地本來是球場，中美洲古老部落都愛舉行球賽，圖拉這個球場就是典型。」放眼望去，空地呈「工」字形狀（又如英文大楷「I」形），長約30多米，球場範圍整齊地以石頭圍繞成矮牆，石牆高度約為一個人身高。
「這是古托爾特克人舉行球賽的地方，玩法有點像籃球，兩隊人搶攻把球投進對方龍門（遺址中沒看見龍門，據說當時會放兩根石柱或設一個石環作標記），雙方球員只能用手肘、膝頭或臀部觸球，比籃球難度更高。」導遊說。我上上落落走在昔日觀眾席的石階，看着一片空地，表面上平平無奇，但若說，當時托爾特克人的球賽在古時中美洲十分流行，都是「死亡遊戲」，輸的一隊要被活祭；聽畢，再看這片「凶地」，倒有說不出的震撼。
圖拉遺址的另一邊是金字塔和神廟遺址。跟埃及金字塔不同，墨西哥的金字塔遺址基本上可以拾級而上，塔頂通常建有一座神廟（但絕大部分已經倒塌或已不存在）。圖拉遺址其中一座金字塔已經崩塌，只剩餘五級底座，剩下殘留一片荒地。
崩壞的金字塔旁邊是 Burnt Palace 神殿 (考古學家稱為Tula Building C) ，放眼望去可見數十根底柱，建築的其他部分早已不復見。仔細看，有一排殘留石柱，猶如通往 Burnt Palace 的路線，可能是當時引路到神殿的長廊。
Burnt Palace 側面有另一座較高的羽蛇神金字塔（Pyramid of Quetzalcoatl），是圖拉遺址最高的建築，攀上去能就見到四根托爾特克戰士雕柱，也是晨星廟（Temple of Morning Star）所在地，亦是圖拉遺跡最具代表的地方。站在托爾特克戰士雕柱前，能感受到一股昔日的氣勢。
托爾特克戰士雕柱約高4.5米高，以玄武石製成。頭頂戴著羽毛冠，心口有鳥兒圖案，像盔甲或盾牌。下身雕刻著綁繩衣飾，胯下更如扣上防護裝備，腳趾清晰可見，石像側面手持一支長彎如長刃或茅的器物，背部有一個圓形如太陽形象的護盾。慢慢細看，其實非常精采。考古學家估計，這幾根戰士石柱很有可能是塔頂晨星神廟主殿的主樑柱，神殿頂已經不存在，四根戰士石柱旁邊還有其他支撐神廟的底柱，刻上神話傳說圖勝，如羽蛇神、美洲虎、鷹及其他的圖案裝飾帶。考古學家相信，這座神廟是整個圖拉最神聖的地方，昔日只有統治者及最高級祭司等人才可進去。
回到金字塔底部，旁邊還有一座矮建築遺址，一幅雕滿蛇圖騰的牆壁（Coatepantli）最為震撼。仔細看，雕刻全是一連串蛇吞着人的連環圖。在古托爾特克人的宇宙觀裡，這是代表「活祭」的情景；而在美索美洲古老神廟內，祭祀場地通常會被這類圖案石牆包圍。
細看牆腳的部分，圖案還隱約帶有黃和藍等鮮艷的顏色。沿著這長約40米的連環圖浮雕看，透視着古托爾特克人的信仰時，心裡總有點戚戚然的異樣感覺。
祭殿中央還有一座如小型平台的石雕，導遊說這是古老祭壇，叫做「查克穆爾（Chacmool）」，這種雕座刻上半仰臥的人形，手肘座地支撐上半身，頭部側向90度，手中捧著一個盤狀容器。這是一種聽來讓人毛骨悚然的祭祀器物。「這器物是中南美洲托爾特克常見的祭祀用品，後來在瑪雅文明中亦經常見到。石人手中的托盤是用來盛載祭品，其中一個說法是用來放活祭的心臟。」導遊說。一至於是什麼的心臟，可能性有很多，就不用在此明言了。查克穆爾估計出現於公元900年左右托爾特克鼎盛時期，故有學者認為，這種祭祀方式很有可能發源自托爾特克人。
圖拉遺址不大，亦不算出土大量文物，但遺留的戰士雕柱和殘餘建築已有足夠看頭。遺址旁還有一座Museo Arqueológico Jorge R. Acosta，可惜那次時間不夠，未有機會去看看。
關於作者：鍾情古文明旅遊，到世界各地時都喜歡看石頭遺址，墨西哥是其中一個有大量古文明景點的地方，亦是一個想再次重遊的國家。本文內容均為作者親身到訪，加以整理。
註:
References：
．郝名瑋等著（2002）《神奇的中南美洲》 上海文化出版社
．Time Life Books（2002）孫書姿譯《太陽與獻祭眾神(阿兹特克与玛雅神话)》中國青年出版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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